少木森編著的《張聖君傳奇》於2015年由福建人民出版社出版，作者通過深入實地采訪及查閱大量的資料，由張氏家族的世係著手，主要以紀傳體的形式，展示張聖君的傳奇故事。書中記敘的張聖君是福建本土民間信仰的重要組成部分，展現了福建地區獨特的文化風貌，體現了中國傳統文化的深厚底蘊。
少木森在創作過程中，通過語言對人物、事件和氛圍的設計作出妥當的選擇與安排。《傳奇》故事中語言的地域性與民俗性同構，情節書寫的曲折性與戲劇性相結合，角色間饒有興味的對話，對於改變情節的節奏和強調某種情緒都起了重要的作用。
首先，精彩的對話書寫。學者朱東潤先生曾說“對話是傳記的眼睛”，表明對話在傳記寫作中是很重要的，有畫龍點睛的作用。對話可表現人物的品位和喜好，可以把其內心真實的想法予以呈現，讓其情感具有合理性。在對張聖君這一形象的刻畫中，作者對他的對話設計，符合其人物的身份，在少年時該說什麼話，成人、成仙後該說什麼話，對其日常語言的選擇是相當有講究的。
如小聖君吃仙桃這部分，“其中一位老者還從袖裏掏出一粒半紅半綠的大桃子，遞給他……（小聖君）說母親告訴他不能隨便吃陌生人的東西。那老者笑了笑，說：‘你舅舅是三師公吧……桃子是你舅舅托我給你的。’小聖君一聽，吃了一驚，問：‘你怎麼知道三師公是我舅舅？’老者說：‘我不但知道你舅舅，還知道你叫……是不是？’小聖君連說：‘是是是……你是我舅舅常說的神仙吧？’老者哈哈一笑，說：‘你吃了這桃子，我就告訴你，我是不是神仙。’小聖君這才接過桃子，但還是不吃”。
作者創作這段對話是費盡心思的，在努力營造一種言外之意。前麵母親告訴的部分是間接引語，轉述母親的話，表明小聖君聽話乖巧的天性。接下來老者與少年聖君間的直接對話，也相當有趣，老者一直引導小聖君把桃子吃了，小聖君剛開始不吃是因為母親的教導，後麵半信半疑，吃了一口，直至吃了一半。可這桃子味道苦澀，實在難咽，小聖君聽從自己的真心，把吃剩一半的桃子給扔了。老者給的是仙桃，讀者知道這桃子非比尋常，可小聖君並不知道，讀者讀到此處不禁感慨唏噓，若是小聖君當時把整個桃子吃下去就好了，小聖君後來知道後悔已遲。“吃一半的桃子”作為《傳奇》中的重要意象，象征著小聖君亦人亦仙的身份，也為下文小聖君隻有經過努力修煉才可修成正果的情節埋下伏筆。
《傳奇》中的對話精練含蓄而意味深長，作者在書寫的過程中注重語體間的節奏，語句可長可短，符合不同人物的性格特征。主要形象張聖君話語的開頭、結尾的詞，以及話語中的跳躍，對話中故意留下的空隙，使得人物的形象特征突顯出來。
其次，語義修辭的使用。修辭的借用是文學的趣味之一，《傳奇》在張聖君主體故事的旋律之下有著豐富多彩的變化。《傳奇》中大量修辭手法的運用，如比喻、擬人、排比、誇張、反複、對比等，成為表達情感的重要手段，作者在語詞的聯結中尋求實質性的邏輯聯係，創造出動人的情境表達意義。
如第二章“聖君臨世，奇事屢現”這部分中，“兩圈香全被點燃……真像蓮花瓣在風中輕晃……一些掛在樹葉上的水珠打在這些猴子的腦袋上，這小猴明顯感覺不舒服，便騰地一下躍起，抓著樹枝攀跳到更高的枝頭上，弄得水滴亂濺……它們或攀援，或跳躍，或追逐，或倒掛樹上……一會兒，天空就像一個大壇，晚霞雲彩就像一朵朵盛開的鮮花。轉眼間，花壇變成了水池荷塘，荷葉田田，蓮花靜美”。
這部分描寫張聖君出生時的奇象，運用了幾種修辭技法。連續幾個比喻，反複強調聖君出生時的“寶蓮天象”，擬人、誇張及排比的手法寫出靈猴護法的靈動場麵。優美的修辭不是表達事實，而是擴大了讀者認知的範圍，讓讀者對小聖君的誕生充滿了期待與敬畏，增強了作品的文學色彩。文本的修辭恰到好處地融入故事的整體框架之中，並以高度聚焦的方式，營造出小聖君將出生時祥和寧靜的語境，讓人感受到主人公將出場時的光華風采，故事的傳奇性及主題意義因而更加突出。
再次，戲劇情境化的筆法。《傳奇》故事的語言特點之一是使用戲劇情境化的筆法，讓故事情節跌宕起伏、扣人心弦，充滿懸念和衝突。作者通過巧妙的語言結構，將故事中的情節緊密地串聯在一起，形成完整的故事體係。文本中融入許多戲劇性元素，如角色的衝突、矛盾的激化、高潮的迭起等，使得《傳奇》故事更具觀賞性和藝術性。
張聖君傳奇故事通過語言的巧妙運用來增強情節的曲折性和戲劇性，作者善於運用語言來描繪場景、渲染氣氛，使得故事中的情節跌宕起伏引人入勝。如描述張聖君被敕封為“五雷法主”“監雷禦史”一事，如何與雷公鬥智鬥勇，雷公如何鑽入聖君的法器通天布袋中，“雷公掠張公”還是“張公掠雷公”之戲劇性情節的反轉，作者通過幽默風趣的語言描繪出緊張激烈的場麵，讓讀者仿佛置身其中感同身受。這種帶有濃厚福建區域文化的語言運用，增強了故事的表現力，也使得故事更具有文學價值。
《傳奇》故事的語言特點除了對話、修辭、戲劇化手段外，還有大量典故、詩詞、偈語，及具有本土色彩的諺語等的使用。如借用《搜神記》《蒙學詩》《梅花詩》《三字經》《周易參同契》等典故的內容，還有如“少年悟道白雲起，十歲已然通華章”“無事於心，無心於事，則空而靈，虛而妙”等諺語偈語的使用，給文章增色不少。
《傳奇》中作者調動利於刻繪張聖君形象的藝術素養，以文學性作為其表現的手段。文本中敘事細節的點染，富有個性化的人物思維方式及精神氣質的呈現，人物所處的環境氛圍的烘托，帶有福建區域民俗文化特點的語言書寫等，皆具有語義豐贍性的特點。《傳奇》的故事蘊含豐富的文化內涵，它強調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重要性，體現閩地對自然和生命的敬畏之情。《傳奇》中張聖君為人急公好義愛打抱不平，追求善惡報應的觀念，他的行為符合儒家“仁愛”和“正義”精神，這種觀念在福建地區乃至中國傳統文化中都有著深遠的影響。傳主張聖君的故事隨著福建人的海外移民，張聖君的信仰也被帶到了世界各地，對周邊地區乃至全球華人社會產生深遠的影響。
（作者：LD乐动
文化與法律學院江少英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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